星期六的夜晚：巴斯奇亞的恢弘視覺史詩

1984年，巴斯奇亞創作的重要鉅作之一《星期六的夜晚》將於3月28日在佳士得香港二十及二十一世紀晚間拍賣中呈獻。這幅構圖層次豐富的作品同時捕捉了巴斯奇亞舉世聞名的多元創作物料和複雜主題。

透過活用多種不同創作技法，《星期六的夜晚》迸發出令人無法移目的藝術張力。在洋紅、明黃與翡翠綠構築的背景下，兩位「Griot」形象巍然矗立，他們是西非文化中的吟遊詩人，肩負著保存族群歷史、神話與宗教敘事的使命。

他們在此講述何種故事？答案並不直白。但可以肯定的是，這絕非綫性叙事。巴斯奇亞摒棄傳統叙事邏輯，其藝術語言如同他鍾愛的比博普爵士樂，以即興與複合節奏的視覺形式重構表達。

1984年同系列「Griot」主題作品還包括《Gold Griot》（現藏洛杉磯布羅德藝術基金會）與《Grillo》（現藏巴黎路易威登基金會）。這些形象常被視爲藝術家的精神自畫像，巴斯奇亞以吟游詩人身份，書寫自己的文化史詩。1980年代的紐約經歷了藝術復興，夜生活場景在塑造其文化景觀方面扮演了重要角色。巴斯奇亞深度參與其中，彷彿吟游詩人般記錄歷史，而《星期六的夜晚》一作以瘋狂的色彩和大膽的街頭藝術風格描繪了 20 世紀 80 年代紐約的活力。

巴斯奇亞於1960年生於布魯克林，父親來自海地，母親為波多黎各人，17歲時離家，輾轉曼哈頓並組建樂隊，亦開始在街頭噴繪神秘塗鴉。

他與名爲阿爾·迪亞茲（Al Díaz）的友人携手，以「SAMO©」爲創作標簽創作街頭藝術。及至1980年代初，當巴斯奇亞以獨立藝術家身份嶄露頭角時，其布面畫作仍延續著街頭藝術的粗獷的質感與對構圖的直覺。此外，巴斯奇亞亦透過直覺將文字與圖像渾然交融，比如在《星期六的夜晚》這件作品中，藝術家將寫有「knowledge」，「truth」，「birth」等潦草字樣的拼貼紙本，連同斐波那契螺旋及與太陽系相關的符號，都融入畫面之中。

雖未受過正統藝術訓練，巴斯奇亞依然擁有敏銳才智並熟練運用多種語言。在家庭成長環境的影響下，他能操流利英語、法語和西班牙語，並偶爾在為作品命名時，完全或部分使用西班牙語，此作標題即爲一例。

這幅鉅作的構圖幾乎不存在透視邏輯和空間縱深，只見一片喧騰躁動的場景。豪放不羈的筆觸與充滿張力的綫條將週六夜的蓬勃活力展現得淋漓盡致。畫面右側的吟遊詩人甚至為這場盛會帶來特殊嘉賓，他單臂高舉的，似乎是隻齜牙咧嘴的黑犬。

巴斯奇亞21歲即躋身藝術界頂流。當時紐約的夜生活場景是全新文化景觀的重要組成部分。巴斯奇亞有時擔任 DJ，有時主持活動，同時也創作藝術作品（他於 1986 年為 Palladium 畫了一幅壁畫）。「他活得恣意張揚、縱情燃燒，也創造了諸多非凡成就, 」紐約知名策展人亨利·格爾德扎勒（Henry Geldzahler）如此評價道。

格爾德扎勒此番評價是在1988年，年僅 27歲的巴斯奇亞驟然隕落之後。這位藝術家生命中的熾烈能量在其畫作以及Palladium壁畫作品中灼灼可見，《星期六的夜晚》便是明證。

這幅作品誕生的1984年，堪稱巴斯奇亞藝術生涯的關鍵轉折時刻。當年8月至9月，他在愛丁堡水果市場畫廊迎來首個博物館個展，這場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展覽隨後巡展至倫敦當代藝術研究所與鹿特丹博伊曼斯·范伯寧恩美術館，自此奠定其國際藝壇巨星地位。

至此藝術生涯階段，巴斯奇亞租住在安迪·沃荷（Andy Warhol）的雙層寓所中創作。這處位於曼哈頓諾荷區大瓊斯街的居所兼具公寓與工作室的雙重功能，成爲藝術家人生最後五年的根據地。

儘管存在逾三十載的年齡差距，沃荷與巴斯奇亞却締結了深厚友誼。約1983年中至1985年末，這對忘年交在藝術探索與社交領域都保持著高頻互動。沃荷工作室助理羅尼‧卡托尼（Ronnie Cutrone）曾言：「這段關係具有共生特質」——前輩藝術家鐘意後輩噴薄欲出的生命力，而巴斯奇亞則珍視沃荷引薦的寶貴人脉資源。

二人以聯合創作者身份共同完成了逾百件藝術作品，而在這一時期各自的獨立創作中，兩人也互相影響。沃荷曾坦言正是巴斯奇亞促使他重新開始手繪藝術，而巴斯奇亞則表示他是受沃荷的啓發而研習絲網印刷技法。

二人共同摯友、藝術家凱斯·哈林（Keith Haring）曾評論道：「安迪驚嘆於尚構思與建構畫作的從容姿態，更對其永不枯竭的創意泉涌感到震撼。」

這些創意吸收了多種來源的靈感，既有19世紀解剖學經典《格雷氏解剖學》（Gray’s Anatomy），亦有達·芬奇的手稿，還有羅伯特·法里斯·湯普森（Robert Farris Thompson）1983年出版的《靈光乍現：非洲與非裔美國藝術與哲學》（Flash of the Spirit: African & Afro-American Art & Philosophy），該書探討了非洲文明如何塑造美洲黑人族群的審美範式與社會宗教傳統。

湯普森時任耶魯大學藝術史教授，巴斯奇亞拜讀了他的全篇著作。在《星期六的夜晚》中，橢圓雙瞳的「Griot」形象正源自1960年代哈萊姆約魯巴教堂的兩尊神像，湯普森的著作收錄了神像的照片。巴斯奇亞十分喜愛《靈光乍現》，於是他特邀湯普森爲其1985年紐約個展圖錄撰文。湯普森在文中盛贊巴斯奇亞「他將油彩化作符咒。」

《星期六的夜晚》將於3月25日至27日在佳士得香港The Henderson亞太區總部公開展出，緊接著於3月28日矚目領銜二十及二十一世紀晚間拍賣。

此作現為顯赫亞洲私人珍藏，曾在佳士得於2023年9月首爾藝術週期間合辦的「Heads On: Basquiat & Warhol」展覽中展出，該展呈現了巴斯奇亞與沃荷兩位藝術大師的代表創作。

巴斯奇亞作品在佳士得香港拍場屢創紀錄。其1982年代表作《戰士》於2021年3月以港元323,600,000 /美元41,857,351成交，至今保持西方藝術品在亞洲拍賣市場的最高成交紀錄。

佳士得亞太區二十及二十一世紀藝術部晚間拍賣主管徐文君表示「我們深感榮幸呈獻《星期六的夜晚》這幅經典鉅作，此作體現巴斯奇亞獨樹一幟的視覺語言。佳士得多年來一直致力將巴斯奇亞的傑作帶到亞洲市場。他動人心魄的作品超越國界樊籬，引起全球各地藏家的共鳴，而這次香港的拍賣也印證了亞洲藏家對如此出眾的頂尖西方藝術傑作求之若渴。」

巴斯奇亞對世界的認知在《星期六的夜晚》一作中全面體現出來，透過爵士樂、西班牙語和數學序列，展現出從黑人歷史到波普藝術的多重影響。他的核心藝術造詣在於在作品中將這些元素保持完美的視覺平衡。若巴斯奇亞化身吟遊詩人，那麼他一定是最具魅力的一位，娓娓講述著具有普世共鳴的個人故事。